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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九十九章新的生活 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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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澄首先打招呼:“王橋,你來了,你先上樓,我一會就上來。”

王橋和李澄不僅普通朋友關系,還有在看守所管教和犯罪嫌疑人的奇特關系。每次王橋與李澄見面,總會想到在廣南第三看守所渡過的日日夜夜。但是在今天,他只是朝李澄點了點頭,目光就迅速地望向了呂忠勇。

呂忠勇和王橋對視片刻,都對在交通賓館門口突然遭遇感到十分意外。

很久以來,他們都似乎將對方遺忘在腦後。今天相遇,兩人明白實際上都沒有忘記對方,而是深藏於心底。自從王橋走出看守所以後,呂忠勇就沒有聽到過王橋的消息,今天猛然間在交通賓館門口相遇,而且王橋應該是和李澄在一起吃飯,這讓他十分驚訝。

王橋知道呂忠勇在東城公安分局當副局長,是李澄的直接領導,他們在一起談話很正常,驚訝程度反而低一些。

兩人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,在瞬間都控制住心情,沒有讓心底震蕩在臉上顯現。

王橋首先說話道:“呂局,你好。”

李澄道:“王橋認識呂局長嗎?”

王橋淡然地道:“呂局是靜州人。”

呂忠勇看著眼前這一條沈穩的光頭漢子,道:“我們在靜州就認識。”

李澄敏感地發現呂忠勇和王橋關系很特別,兩人都口稱在靜州就認識,但是顯然互相戒心重重。

王橋非常平靜地道:“呂局,呂琪現在在做什麽?我很久都沒有見到她了。”

呂忠勇眼中鋒銳閃了閃,道:“她在國外留學,有幾年了。”

王橋道:“原來呂琪出國了,難怪從來沒有遇到過她。她好嗎,成家了嗎?”

呂忠勇望著眼前的光頭大漢,道:“雖然學業很忙,她還是在積極準備婚事。”他原本是想用“考慮婚事”來表達女兒現狀,話在嘴邊變成了“準備婚事”。女兒個人生活不幸福。便與眼前之人有關,在這一點上,他對王橋頗有怨念。

王橋胸腹裏有一股地火呼呼地燃燒,道:“祝福她。希望她幸福。”

李澄算是聽明白了,王橋應該與呂忠勇的女兒是熟人,甚至可能是戀人關系,否則王橋和呂忠勇不會是這種態度。他為了化解現場尷尬的氣氛,對王橋道:“你當年因為誤入殺人現場。有重大殺人嫌疑,被關進了廣南第三看守所。當時呂局長剛調到東城分局,由他來抓光頭老三的殺人案。”(還是恢覆到海洋裏的情節了,否則銜接始終有些生硬。)

呂忠勇的目光又轉移到王橋的光頭上,猜測著他現在的身份。

李澄繼續道:“刑警隊很多人都認為你有重大嫌疑,唯獨呂局長堅持此案疑點太多,能偵破此案,呂局長起了決定性的作用。我來到東城分局以後,多次聽到隊友們談起此事。”

此案偵破有一定偶然因素,是另一件綁架案牽出殺人真兇。但是李澄的說法也是事實。呂忠勇由靜州調到東城分局任副局長時。面臨著東城分局刑警隊的信任危機。在案情分析會上,他堅持認為王橋不是兇手,成立專案組集中力量偵辦此案。雖然最終破案是另案牽出,但是結果證明了呂忠勇判斷完全準確,此案確立了呂忠勇在東城分局刑事偵察方面的地位。

王橋走出看守所以後與李澄有過多次接觸,但是都沒有涉起到偵破工作細節。若不是李澄發現了呂忠勇和王橋特殊關系,也就不會想起講述那一段歷史。

看守怕一百天對於王橋有著重要意義,他發自內心地對呂忠勇道:“謝謝呂局。”

呂忠勇神情慢慢輕松下來,道:“不用謝,這是我的本職工作。”

“一碼歸一碼。我是頂著殺人嫌疑犯的帽子進的看守所,能走出來,要感謝所有幫助過我的人。”王橋又道:“再次祝福呂琪,請呂局替我問個好。”

呂忠勇道:“可以。”

王橋便告辭。和黑唐上樓。

呂忠勇望著王橋挺直背影和鋥亮光頭,道:“他在做什麽?”

李澄道:“王橋從看守所出來以後,到靜州一中覆讀班覆讀。這小子極聰明,覆讀一年居然考上了山南大學。他在山南大學入了黨,是省優秀學生幹部,畢業後被省委組織部選調到昌東城。先當了城管委副主任,後來主持昌東縣政府的工作。與光頭老三案子一樣,他被稀裏糊塗牽連了,如今被弄到縣檔案局工作。他們還在想辦法,準備換一個地方。”

“看到他留著一個光頭,還以為他在做生意。”呂忠勇沒有想到光頭漢子居然還是國家幹部,而且擔任過領導,這事比今天相遇還要意外。

李澄有意幫著王橋說話,道:“王橋很優秀,這些年我見到他一步一步從最低層走出來,性格堅毅,人品不錯。我和他們一家人關系都挺好,今天就是在一起吃飯。呂局,等會我來敬你酒。”

呂忠勇道:“隔席不管,跑來跑去敬酒麻煩。今天是政治處宴請媒體朋友,非得把我拉上。”

李澄道:“現在媒體厲害,是無冕之王,我們公安做一百件好事他們不報道,做了一件壞事偏偏就盯著不放。”

“好了,改天我們再聊,我先上去了。”他們兩人原本是在門口偶遇,便站在一起談了談東城區的案子。沒有想到王橋不期而遇,讓呂忠勇沒有談話的興致,直接上了樓。

李澄隨即來到包房,只見到黑唐一人,道:“王橋不在?”

黑唐對李澄恭敬得很,道:“李支,王橋有事出去十分鐘,很快就回來。”他拿了煙,遞給李澄,順便坐在李澄身邊。

此時王橋快步行走在大街上,如同一株燃燒的人形樹。經過了這些年,他原本以為將呂琪淡忘了,晏琳或李寧詠在某個時間段甚至代替了呂琪。當他從呂忠勇口中聽到了呂琪的消息以後,才知道呂琪仍然深埋在心中,如森林將能量以古樸的煤炭形式存於內心深處,遇到合適的時機就爆發。

與呂忠勇交談之後,王橋感覺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感,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省交通賓館。

他回到山南大學,沿著雀湖一路狂奔。雀湖裏有不少散步的青年男女,見到一個光頭漢子圍著湖跑步,都讓出一條路。山南大學是綜合性大學,能人不少,怪人也很多,同學們身處其中,都有很強的包容性,盡管眼前的光頭漢子穿皮鞋跑步的要子看起來很怪異,仍然沒有人阻止或者報警。

跑了三圈以後,王橋站在趙波曾經醉倒的隱蔽處大口大口地喘氣。他仍然覺得心中有地火冒起來,呂琪準備結婚就是燒起地火的高溫。

一株粗壯的香樟樹原本在雀湖邊上自由自在地生長,沒有惹誰也沒有礙誰,結果卻被一個野蠻的漢子一陣猛抽,猛烈搖晃起來。

王橋使出了猛烈的鞭腿,抽在香樟樹上,發出砰砰的聲音。

雙腿輪流抽了十幾下,小腿火辣辣地疼痛起來,王橋拉開褲腿,見到小腿有血流出,這才作罷

經過這一輪折騰,王橋終於平靜了下來,坐在地上,拿出手機開始撥打呂琪的傳呼。至從手機出現以後,傳呼就退出了歷史舞臺,當時傳呼臺的溫柔女聲全部煙消雲散。

王橋依然清楚地記得呂琪的傳呼號碼,撥打以後,不停響“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”的提示音。

他終於冷靜了下來,抽著煙苦笑。

他想起了“棄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”的詩句,又想起了“回首向來蕭瑟處,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晴”的詞名,還想起了“日月之行,若出其中;星漢燦爛,若出其裏”的古體詩。

這三首詩都是王橋喜歡的,在不同時期各有側重點,最初呂琪離去時,他經常寫第一首,後來讀大學以後,他開始寫第二首,在昌東縣工作以後,他時常寫第三首。

今天這是一場註定會來到的偶遇,讓王橋感受到了久違激情。在與黃永貴老師交流時,黃永貴直指其有暮氣,當時王橋還是略有不服的。今天他受到了更加強烈的刺激,更是準備將所謂的“暮氣”扔進太平洋。

交通賓館房間裏,王曉正和黑唐、李澄聊得非常融洽。黑唐與李澄單獨在一起時,氣氛還是很淡,猶如一碗沒有放鹽的面條。當王曉來到房間時,氣氛頓時就活躍起來。當王橋回到房間時,三人目光都如探照燈一樣照向他。

王橋道:“別用這種眼光看著我,我就是出去散個步。”

王曉道:“大家都在等你吃飯,你發什麽瘋,突然出去散步。”

王橋道:“剛才遇到了呂忠勇,談起了當年光頭老三的案子,覺得心裏不舒服,就去散了心。”

李澄解釋道:“呂忠勇是分局副局長,曾經負責光頭老三的案子,他力主王橋不是兇手。”

黑唐聽得雲裏霧裏,不過從談話內容就知道事情不簡單,望著王橋的目光就有些高山仰止。

王曉最熟悉王橋的感情生活,聽到“呂忠勇”便知道了王橋散步的真正原因,她用憐憫的眼光看了一眼極為優秀的卻又屢受挫折的弟弟,對自己姐弟的命運暗自感慨數聲。

她望向了李澄,道:“你見過呂局女兒嗎?”

(第二百九十七)(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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